14. 吃什么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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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批随人下凡的仙吏，一部分是司命府安排的，另一部分是从雷部调来的，主要来自有勘察三十三天诸神职权的可韩司，以及有巡察三界、赏善罚恶职责的九天采访司。似芙瑶这般临时插进来的，只她一个。

前面把下凡的名单都分完了，到芙瑶这里就剩了一个还无人看顾。她看了看仙吏呈上来的对方履历，是个男身，应劫之前有个道号叫做玄灵，真身是只火麒麟，寿终一万七千两百岁，修为不详，重伤身死，劫数不详。

她指着这两个“不详”问道：“既上过南斗生死簿，怎么这底细还摸不准么？”

小仙吏笑着解释：“大使您有所不知……”

“叫我芙瑶便可。”大使这个名头，过了七夕会，她也不大想戴了。

“芙瑶仙子，您可能不大了解，这南斗生死簿虽说也是自然孕育，造化生成，但它终究是个后天的东西，天地本不全，生死簿有缺项能理解。有几类信息是不在此记录的，一是那种先天之圣，成圣在它之前的，它自是不了解；二是天道变数衍化的，非常理可循，属于因缘际会所生，它也是不能记录的；再者补录不全或者偶尔出错也是有的，发现了修了便是，此种情况甚是少见。”

“那依你看，这火麒麟当属哪种情况？”

这大使果然不是空有美貌，问得还挺仔细，小仙吏又一笑道：“这得镇国真君允准查实才好讲，小仙实在不敢妄言。”

他越是这样说，芙瑶越觉得不大寻常。怎么偏偏留给她的这份履历缺项，可见是大伙都觉有异，不想接的。她自是不敢直接问，司命府怎么敢核都不核，就把说不清道不明的仙灵放下界去？转而友好地打听：“那敢问小仙君，似这般缺项的，此前可有先例？”

那小仙吏想了想道：“或许有过，但人数众多，实在也记不住了。”

又是一句空话。

她又问：“还想再请教下，对此等缺项的仙灵，以往看顾他的仙使，会怎么执行，有何特别之处？”

小仙吏一本正经：“都是因缘自招，仙使只需由着他们自己的选择便好，只是留神别让他们作恶、作弊即可。”

芙瑶点点头：“晓得了，多谢仙君。”

小仙吏引她去见了玄灵，此时的魂魄仍是身故时的样子。她见他身材高大，五官硬朗，生得丰神俊逸，因已喝了忘川水，面色冷峻，不带任何情绪，但样貌挺招人，只是嘴角还挂着血，苍白的脸颊上还有爪痕，冒着血珠。身上也是一身血衣，前胸后背都有破损，妥妥一副神颜战损妆！

这一看就是掐架没赢，被打死的！

芙瑶越发觉得，她是接了个烫手山芋。

一万多岁的灵兽身死道消，这情形可不多见。一般的精怪熬个千八百年，便在三灾中轮回了，能扛过三灾的本就不多，过了的轻易不敢再惹虚妄，基本都会夹起尾巴遁世精进，或者投个大佬当个坐骑之类沾沾余荫。一万多岁了还能被打死，这得是什么因果？又是谁打的？下手的怕也不好惹！

难怪谁都不想带！

她摸了摸兜，掏出来一颗三清丸，这是李长庚给她的，他临时给她凑了些“盘缠”，七零八散的一装就塞给了她。她递给小仙吏道：“我身无长物，这枚三清丸请请小仙君收下，我有个请求，能否给他换身衣裳？”

拿地皇的灵丹就为给一个残魂换身衣裳，这大使可真亲善哪！小仙吏客气两句便揣进了兜里，叫人去取件干净衣服来。在一旁等候的功夫，这小仙吏竟主动唠嗑：“芙瑶仙子与苍容仙君同为姻缘大使，出手便是三清丸这等灵丹，可见是关系深厚，听闻苍容仙君日前为给府上灵兽治伤，颇耗了些元气，不知可恢复了呀？”

芙瑶怔了下，她并不热衷于八卦，这等小事倒不知情，碧云也从未提过。这小仙吏前头讲话一贯谨慎，怎么一颗丹丸就撬开了嘴，开始八卦了呢？

她回了句看着还好，便见衣服已经取了来，遂接过来道了谢，递给玄灵让他换上，然后出发。

路上芙瑶给碧云发了道飞符，询问苍容给灵兽治伤一事，碧云很快回道：没听他提过，那么多草药呢，什么灵兽要耗元气来治？

片刻后碧云又补了一条：对了，给他送点心时，听他府中仙役提及，日前被打伤的地皇坐骑——那匹麒麟兽死掉了。

芙瑶看向身旁的高大身影，他仍是一脸冷峻，带着几分桀骜。

看来这是火云宫的关系户，还被费神费力的救过，虽然没救过来，但下个凡不过就是个过场，是指定想再捞回去的，那她这个看顾，其实就该是个引度的角色，必要的时候还得帮上一帮才好。

但再想想，就玄灵这种死法，救都救不回来，摆明了对方恨不得它形神全销！能有这个心还有这个胆，还能真把他搞废掉的，那能是一般角色么？难怪簿书要写劫数不详了，傻子才详书细记呢！

那还是一切随缘吧，什么都不要做，两头都不得罪，但两不相帮，又岂知不是两头得罪？

李长庚啊，还真给她找了个好活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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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修堵住李长庚的时候，老头儿刚出凌霄殿，一手抱着佛尘，一手捏着道批文。老远瞧见那道青衫站于丹璧之下，他笑呵呵一溜小跑迎过去，弯腰施礼：“小仙尊怎么站在这里呀，怪累的。”

抬头瞧见元修一双凤眸似笑含威，只瞅着他不说话。

他倒也不装傻：“小仙尊可是在寻芙瑶姑娘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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